1937年12月的南京,日军士兵山田的双手,染上了中国人的鲜血。可往后几十年,每当回忆起打仗的日子,他最害怕的不是跟国民党正规军的大仗,反而是八路军和民团。这背后的故事,藏着八年抗战里最真实的对抗。
山田从1937年打到1945年,跟国民党军、八路军、游击队都交过手。他说国民党军打仗“动静大”,枪炮一块儿响,架势拉得特别开。但八路军不一样,他们打仗跟玩“猫捉老鼠”似的,不到150米,绝对不开枪。
有一次山田所在的小队正沿着山路行军,突然“砰”的一声枪响,前头的日本兵当场栽倒。等大伙儿反应过来,想找掩护时,就看见八路军战士端着刺刀,呼啦啦地从矮树丛里冲出来,那速度快得像一阵风,眨眼工夫就到了眼前。山田吓得赶紧趴地上,连滚带爬地躲到石头后面,心脏“咚咚”直跳,好半天才缓过劲。
还有一回跟八路军对射,逆光的情况下,枪上的准星都模模糊糊的,敌人在哪儿都看不清。就听见身边的战友“噗”一声、“咣”一声地倒下,子弹“嗖嗖”从耳边飞过去,带着热风,擦着头皮就过去了。山田把身子压得更低,胳膊肘撑着地,慢慢往前挪,生怕动作大了,下一颗子弹就冲着自己来。这时候他们长官也不骂敌人,就趴在那儿骂他们,嫌他们姿势不够低,老待在一个地方不动,因为敌人顺光能看清人,第一枪打右边没打中,第二枪准能要了命。
说到钢盔,山田还总结出“经验”。他发现钢盔会反光,太阳一照,“唰”一下就闪一下光。可八路军和中国军队都把草顶在头上,往草丛里一钻,就跟地里长出来的似的,想看清他们特别难。
有一回山田悄悄把钢盔摘了,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抬起头眯着眼看,不光能看清人家移动的部队,还真没子弹往他这儿飞。长官隔着好几米骂他“混蛋”,让他戴上,他趴在地上,用手指着钢盔,嘴皮子哆嗦着说:“这玩意儿反光,老远就被看见了!”后来,他那个中尉队长也把钢盔摘了,还偷偷跟山田说,“你小子,命大。”仗打完,俩人都活下来了。
山田最害怕的,首先是民团。民团不光有老头,还有年轻人,甚至有妇女。山田记得有一次进一个山沟,一群民团成员举着大刀、梭镖,喊着号子冲出来,为首的汉子胳膊上缠着白布条,上面写着“报仇”。他们的土枪射程近,可就在几十米内乒乒乓乓地打,子弹擦着日军的衣服飞过,那股不要命的气势,把日军的机枪手都吓得一时忘了扣扳机。民团的人跟他们有杀父、灭子、辱妻、烧家的仇,一个个眼睛瞪得通红,跟要吃人的老虎似的。身上涂着草药,老远就喊“刀枪不入”的口号,声音洪亮,喊着喊着就冲过来了,前一个倒下去,后一个接着上,跟没看见死亡似的。
有一次山田的部队在一个村子外遇上民团,民团里有个老头,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,朝着日本兵就砍,嘴里还喊着“还我儿子命来”。那股不要命的劲儿,把山田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。民团不懂战术,也不会利用地形,武器就是土枪、土炮、大刀,甚至用圆木抬着清朝的土炮来打仗。
那土炮看着破破烂烂的,放的时候“轰”一声巨响,烟冒得特别大,准头也不行,但就是这股子悍不畏死的英勇,让山田到晚年想起来还心里发颤,晚上睡觉都能梦见民团冲过来的样子。
排在第二害怕的,就是八路军。山田承认,八路军“训练有素,又勇敢又顽强,夜战跟神仙似的,行军快得像风”。1942年以后,游击队更让山田头疼。他们混在老百姓里,山田他们走在路上,看见个挑水的、砍柴的,都得绷紧神经。有一回,队伍在镇上歇脚,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从营房外走过,有个日本兵觉得不对劲,刚想去拦,老头突然把糖葫芦杆子一甩,露出藏着的短枪,“砰”就开了一枪,虽然没打中,但把整个中队都惊得鸡飞狗跳,最后还是让老头跑了。
他说,对八路军“印象不好”。因为八路军老用小部队吃掉他们更小的部队,然后赶紧转移,让日军的火炮、飞机、坦克全没了用武之地。尤其是八路军游击队,神出鬼没的。有一天夜里,村头不远响了枪,听声音就十几个人。他们一个中队全体出动,结果啥也没抓到。回来刚躺下,枪又响了,再出动,还是没找着。
中队长说别理了,游击队没大动作。结果枪声渐渐远了,大家累坏了,倒头就睡。突然,一颗炸弹在窗台爆炸了,“轰”的一声,屋子都跟着抖了抖,碎片噼里啪啦地乱飞。山田当时正靠着墙睡,感觉一股热浪扑过来,脸上像被火烧了一样疼。等他挣扎着爬起来,一看,一屋子人死了6个,剩下的也都挂了彩,血糊糊的一片,看着特别吓人。
山田晚年时身上还有弹片,他很久都没睡过安稳觉,耳朵也聋了,脑子整天嗡嗡响,都因为那次爆炸。他气得直喘,骂游击队“偷偷摸摸,不像个军人样”,可也没别的办法。
这么多年过去,山田身上的弹片和心里的恐惧,成了那段历史的印记。他怕的,不是战场上的枪炮,而是那些和日军有着血海深仇、拼了命反抗的中国人。